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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个人向】融雪

*记一点小感想,很多东西记不清不知道会有多少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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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不懂梳妆打扮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闻雪不爱照镜子,大多数时候根本未曾细想过这个问题,是恰巧此时白君妍在给她打理头发,她得以抽空端详镜中的自己。

眼睛不大,肤质一般,头发和某种甜蜜又隐秘的心思一道生长了数月,离不修边幅的乱渐行渐远。

总得而言是普通女孩子的样貌。

对室友们的友情吹捧不以为意,闻雪自认是个理智的人,对于自我认知能力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她确实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算不上多漂亮。

哪怕心怀期待,也不能是满捧的,就像理智的人从不会往玻璃杯里盛过满的水,这样才能避免端起时被泼洒出的沾湿。

过盈则亏。

闻雪接过陈静递来的口红,她不认得色号之类的,甚至时常觉得那些陈列一排的管状物瞧上去只有一种颜色。

不过都很漂亮。

可惜她从未沾染过它们。过去长辈时常向她念叨,女孩子不要浓妆艳抹,那样反而显得污糟。

“阿雪就这样就很好了。”

家里老人都觉得她这样很好,穿着朴素的衣服,头发短好打理,不会碍着读书,还看着精神。

中学有一阵子她留长过头发,不过发质不好,粗糙且硬,披在肩上的发尾总会往四下炸开,脸附近的左弯右绕扎得下巴发痒。

她父亲相当不喜欢那样的造型,偶尔会碎碎念一阵说她邋里邋遢,母亲倒是没那样抵触,只是在她捞着头发低头吃饭时默默递来橡皮圈。

她自己也觉得太过麻烦,不仅仅是吃饭的时候碍手,每天早上还得早起个四五分钟把发尾的结梳开——这时间都够她多背十来个新单词了。

于是后来她就又剪短了。

青春期那点懵懂的少女情怀就此和碎发一起扔进垃圾桶,没什么特别大的不舍,更像是扔掉些麻烦的包袱,自此她学习起来轻快不少,只觉得少了样让她分心在学习外的事物。家人也是欣慰的态度,觉得她已然摆脱了年轻人常踏入的歧途。

就像长辈们不喜那些爱打扮的女孩子同理,闻雪过往的生活里塞满的都是与学习有关的东西。

十岁出头的时候她就读过些书,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女孩子要自立自强,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吸引异性目光是自轻的表现。

那时她已经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长辈们谁提起她都是一脸喜欢,她为此感到骄傲——能够超乎他人期待总是令人欢喜的。

她的骄傲是她挣来的,为此付出的刻苦努力都是令她欢喜的一部分。

所以她热爱学习,热爱成为优秀的那个。除此之外的其他种种,大约就像晨起早读时窗外的雾,外头阳光一打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上回接触口红还是在中学同学聚会。

大概也是因了对学习的全身心投入,她不算个念旧的人,聚会时她连人都认得不太全。那日是冬天,酒店里的暖气却烘得人脸酡红。在热闹的环境里,她偶然得知有几个同学已经结了婚,她们抹着鲜艳口红的嘴唇上刻着深深的细纹,起合间唇瓣会有微妙的粘连,像梅园里轻轻触碰就变了形的花瓣,灿烂之下掩盖着快要迎来的颓败。

她们叽叽喳喳地靠近闻雪,打量着她不加修饰的脸,其中一个递来口红,出于善意或是恶意闻雪并不在意,反正都是要拒绝的。

她只要最突出的那部分得以入人眼就好,其它都会被人忽略掉的。

那日离开时正在飘雪,街道上白茫茫的全是沉重的积雪。闻雪裸露在风中的脸被刮得冰凉,她不受控制地吸鼻子,意外嗅到满地落雪的味道。

味道寡淡,不过她也知道雪不是人们总侃侃而谈的那般洁净。一来降雪总需要凝结核,二来空气里总是浮着灰尘,所谓的洁净无非归功于它的白色,就像老人们爱说的瑞雪兆丰年,这看着纯粹的细小物什不过是擅于掩藏其它东西罢了。

在落花般的飞雪中她偏过头,目光落在堆积在角落的脏雪上,平静地看它们无声融去。

谁会在乎它们的本质和结局呢,表面的满目白色足以吸引人的全部视线了。

“好了!”

陈静轻快的声音把闻雪从回忆的雪地里拔出,她凝视镜中鲜亮的红唇,抿唇尝试着弯起柔软的笑。

唇角的变化牵着眉眼,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点陌生。

她有那么一会儿想起融化时脏兮兮的雪堆,摇摇头准备和室友们一起出门。

三月的天气还未回春,路旁几枝晚梅还算精神。陈静一向和闻雪关系更好,便把心里那点儿少女情怀一股脑地倒给她:“说起来,看网上说过年的时候学校下雪了呢,说不定年末还会下吧?原来就很想亲眼看看化雪时候的梅花,感觉特有诗意……”

闻雪点点头,思绪又飘回那个雪天,最近刻意留长的头发又像数年前那样,调皮地遮拦她的视野,有一缕在唇边瘙着痒,她下意识想碰碰涂了口红的嘴唇,食指微动又按捺住了。

她记得虽然自己的模样让人不习惯,但确实是漂亮的——是普通女孩子的特有的漂亮。

她分神顺着陈静的幻想在头脑中捏造场景,忽然又觉得融雪确实是带了些诗意的——又或者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呢。

如果,如果今年的冬天还能有一场雪——她回忆那抹镜中的鲜红,感到幻想中的那场风雪正在胸腔呼啸——如果那时她可以邀请学长一起晨读,她能不能顺势邀请他去梅园赏雪?

若是梅园远了,她还知道与学院相邻的隔壁学部有一处梅花开得很好——

那些短暂又脆弱的美丽,即使藏在雪下依然是绚丽的。

她会抽空买些新衣服,会花最久的时间把长发梳顺,或许会挑个颜色不明显的口红。她会稍稍多打扮一点自己,不会喧宾夺主——不会让人忘记她的努力一直用在了她最优秀的那部分,也不会让那些令她骄傲的东西蒙了尘。

她只是觉得普通也可以是稍稍美好一些的普通——她只是觉得,既然是想给学长看的,那最好连被掩盖的部分也是美好的。

稍微分一点心给那些普通的部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她想。要是雪景全是由单一的雪白组成,也许也有些过于无趣了。

在青春四季的末尾,用一枝融雪敲响跨年的钟声又有何妨?

就叫雪稍稍融化些许,让那片雪景如同夜空中倏忽而逝的礼花,哪怕年华逝去后学长再未记起,她会记得。

那些鲜艳明快的色彩,至始至终都将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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