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意识流玻璃渣混糖,设定是部分单恋者有几率患上一种病症,症状为只听得到喜欢的人的声音,具体病因和治疗方式都不明。
*我是个会he的好女孩,谢谢大噶
*一如既往oo到没有c,私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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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他与欧阳之间突然就陷入僵局了。欧阳显然是不死心的。也许在欧阳看来即便是与他谈恋爱也是无伤大雅的。
毕竟欧阳向来是看上去不太顾及旁人目光的人。
他面朝欧阳坐着,懒得面对另外两个室友——听也听不见,说也说不出,与其面面相觑,不如干脆脱离出去。
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欧阳回话的音调拔得很高:“你们怎么就不觉得我和老高能happy ending了?”
因为除了你这里没有人期待happy ending啊。他闭上眼睛。
他知道伟哥虽然没有挑明,但一直抱有着的是隔岸观火的心态,秉持着一向的暧昧态度,不会支持任何一方的走向。他也知道主席虽然漫不经心开着半真半假的玩笑,但心里是觉得他迟早会意识到与异性交往结婚才是正道。
至于他自己,他自己——他想保留他的感情,不求结果。
倒也不是悲观者的故作洒脱,他仅仅是不认为会有结果。这是很理性的推论,不存在个人情感的过度载入。
“……老高?”被拍到肩膀他才意识到欧阳在叫他,“你不会也这么认为吧?你再给我点时间我……”
欧阳的眼睛瞪大了。
他倾身捧住了欧阳的脸。
触碰到的皮肤柔软又温暖。可能是欧阳疏于锻炼的原因,连脸部的肉感都有些明显。欧阳这人素来宅在屋内,皮肤带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此刻更是被吓得血色都褪尽了。
他一点点贴近欧阳。
他知道自己在做着出格的事。即使听不见,他也猜到自己的两个室友恐怕已经发出警告声了。
他只是贴近。
据说人与人之间存在安全距离,越是亲密便可以贴得越近。现在他缓慢又坚定地探入了科学意义上的警戒线,逐渐可以触摸到欧阳的气息——微妙的感受,因为那本该是虚无缥缈的,但他又的确会感受到他们的体温正在空气里线对线地接触着。
他感受到欧阳轻微的后缩,顿了顿又僵在原地,梗着脖子像不服输的花毛小公鸡,甚至似乎试图主动前倾靠近他。
于是他松手了。
他低头敲字,然后举起手机在三人眼前晃了一圈。
他写道:我会停下来的。
他是单恋者,但他也是他。他依然拥有不会因为喜欢上的是任何人就轻易挪动的底线。
他不试,也不等。
他的感情何时熬干是他自己的事,封存在冰柜里也好,蒸发在空中漂浮着的雾霾里也罢,都不意味着他要等待欧阳。等待这个行为涉及到他们双方,牵扯到彼此的心绪,偏偏一旦一方给不出标准答案,另一个人的时间也将一并被浪费。
他不想给欧阳压力。所以干脆停止吧。像一脚急刹那样去努力停住挂了五档的车,也许刹车的时间将会无比漫长,发出的摩擦声也将震耳欲聋,但即使是车毁人亡,也到底是有尽头的。
他总不能继续用与欧阳无关的东西去胁迫欧阳了。
08
夜生活还是老样子。每个人都靠在自个儿床上忙着各自的事。
他在一片寂静里破天荒地收到了伟哥的消息:虽然这事我不该管,但……你要不就顺着欧阳试试?
他没想过伟哥这次竟然选择了保全他的需求。转身看了眼伟哥,伟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他抿唇回复:不试,伟哥,我希望感情这方面大家都分清楚点。
伟哥又挠了几下头,没几秒又回过来:你想想欧阳,再想想你自己。软一点没关系的。
他对着手机摇摇头。
他猜得到伟哥是如何理解自己的选择的。无非是认为向来顺风顺水的他拉不下面子去迎合讨好他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
雪莱说:爱情,希望,和自尊,飘渺得像云,它们来去无定,只停留瞬息。*
正是这样短暂难寻的事物才令人心生向往。而这其中,爱是放在最前的。这意味着它终究是胜过后面二者的。
他不是会死要面子的人。
只是有趣的是,即便是在过去十多年与感情几乎绝缘的时间里,在他对爱情的认知仅仅依靠幻想的年龄里,他也确实从未认为爱情必须是由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更不认为爱情会是永恒不变的。
他只是不懂何必为爱情去强行追求什么呢。
然而随即伟哥又发来了消息:你不答应欧阳就要一直纠结这个问题,退一步给个机会,谁都好过些。
他愣了愣。
09
接下来是欧阳的消息。
简直糟糕透顶。他产生了自己忽然成为了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嘘寒问暖的可怜孩子的错觉。
他几乎是不想看欧阳的消息的。但手指不听使唤地习惯性点开了聊天界面。
欧阳的茫然和微弱的委屈便顺着文字冲进他的大脑:老高,我不明白,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你到底想要啥?
他想要什么。
他小心又谨慎地把他的心剖出来输进对话框:我想要你。
这是个糟糕透顶的答案。因为它抽象且难以实现。
于是他把这四个字删除了。
人在何时会拥有欲望?当出现无法拥有的事物时,人心总是需要其它的东西来填塞空缺的,而欲望是万能的替代品。
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是会拥有必须用欲望去替换的东西的。
因为无论过去亦或者将来,他都是完美的,他应该做到完美,他必须做到完美。
完美没有破绽,没有错误,没有犹豫,没有软弱。它注定孤独,而他不能认为自己孤独。
而欲望是破绽,是错误,是犹豫,是软弱,是不孤独却感受到孤独。
他自相矛盾了。
谁也不知道的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声音,他的确开始恐慌了。这意味着他过去的生存方式将不得不发生变化。他再听不见他人的评价,也听不见他人的要求。
完美这一形象的塑造几乎全部取决于他人的说辞。失去评判标准,只靠他自己的妄加揣度便会不够客观也不够全面。
他本是小心翼翼维持着完美与欲望之间的平衡的。这样一来,他的渴求被凸显,他的理智被压抑,平衡就此打破。
他想要欧阳。这份欲望摆在眼前,推不走又抓不住。
“啧。”他背对着的方向忽然传来欧阳强压焦躁的声音,“……我知道……学校有事回不去……说了回不去,我挂了拜拜。”
接着身后的护栏震了一下,他反手摸到了欧阳的手机。
约莫是主席说了什么,欧阳语气很冲:“鬼听他们说了什么,都他妈当噪音行不行!”
他知道这是欧阳父母打来的电话。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
头一回谁都被吓了一跳,因为欧阳挂断电话后用力地把手机砸在了笔记本旁,“嘭”的巨响几乎能让寝室震三震。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大家才逐渐习惯,就好像逐渐习惯欧阳打游戏时的暴脾气一样。
他握着欧阳的手机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欲望来源于欧阳,是因为他想拥有自己——在独自踏过几千个日子的人生里,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他自己。
欧阳是他的另一种可能性。
人类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在承受他人的期待。从简单的被希望健康成长到要成为优秀的人,跨度虽大却又一脉相承。归根结底不过是他人对于自身的期待的投影。
孩提时代哪懂那么多呢。当被父母领着去向所谓正确的方向时,那方向便已经是由父母决定了的。
小事小到挑食被父母饿到不挑为止,大事大到被锁在家中不准赴朋友约。一件又一件,在痛苦不解里逐渐适应,学会说服自己这样是正确的。进而一点点顺从地变成他人期待的模样,一副漂亮的驱壳。
这副驱壳不是他们。他们的存在被包裹缠绕,像蚕吐出丝埋葬的过往,像蝴蝶华美翅膀下依然丑陋的躯体。
没有人生来可以完美。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褪下羽衣。
他看得出欧阳也不过是刚开始自己的自我追寻之路。面对陌生人的慌张无措,对待熟悉者的自信直率,全都是欧阳本该早早就成为的样子。
有时候他会觉得欧阳是一个柔软温和又敏感的人,这和表面看起来的欧阳并不一样,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就像欧阳老是收不住的脾气,不过是因为真的不懂度在哪里——欧阳在本该反复摸索的年龄里没能探索过,因此到本该成熟的年纪了依然缺乏经验。也像欧阳言之凿凿的社交恐惧症,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欧阳已经太久没能好好与人打交道,没有自信去完成正常得体的交谈。
在最初那次欧阳的失控后他逐渐看见了这样的欧阳,幼嫩又笨拙,勇气却大到令人目眩。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勇气割舍下拥有过的一切,去伸手拥抱一无所有的本我的。
为此他认为自己必须阻止欧阳现在幼稚的尝试。
并不是出于自尊或是认为自己全无希望,他是希望欧阳能继续作为欧阳而存在。
他知道欧阳的努力是好心,他也知道欧阳不只是出于好心。那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乍看上去甚至像是本能一般。
他们都是会不自觉地顺应他人需求的存在。
而顺从是美丽驱壳的塑造方式。
他不想让,也不能让欧阳再造出一个驱壳了。
他想要欧阳。他真的想要欧阳。如果欧阳又一次沉睡在驱壳里,他便是真的失去了欧阳。
可如今他的拒绝似乎反而成为了一份负担。欧阳会愧疚,同时还要面对着两个知情的室友。这些因素都是压着欧阳去妥协的力量。
如果现在答应了欧阳,是否就相当于承认了欧阳的努力?是不是欧阳就可以更理直气壮地遵从本心处理他们的关系?
如果他更小心,更努力地收敛下自己外露的感情,能不能让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早日结束?
他不知道。
只是这世界过于喧嚣,他不想也成为传入欧阳双耳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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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雪莱《赞精神之美》
OK准备齐全了,为欧阳准备的刀正在路上【你停一停
下章就谈恋爱了呢,开不开心【微笑
我说过我写这篇是为了探讨一些问题……希望大噶看完能说下感想【不用理我